「行到水窮處、坐看雲起時」原自王維《終南別業》一詩，意思常常被引申為當一個人走到流水的盡頭，眼前是無路可走了，不如索性坐下細看，也許柳暗花明又一村，進入另一境界之中。然而從聖經《出埃及記》的角度來說，水窮與雲起也正正道出了以色列人出了埃及在曠野飄流40年的經歷。
當日上主帶領以色列人離開埃及後，先要穿越曠野，在窮山惡水間走走停停40年才能進入迦南。對剛出埃及的以色列人來說，他們在埃及生活了數百年後，早已習慣了當地的生活方式。離開埃及，過了紅海，進入曠野後，由於生活環境和方式完全不同，令他們不停地懷念以往的日子，覺得自己陷在一片不毛之地。然而，上主卻在曠野中用雲柱和火柱不斷引領和保護他們，並且與以色列人立約，建立了他們的信仰和典章，數十年後，這個細小的民族進入迦南，在一個全新的舞台上，上主叫他們在萬民和強權中見證祂…..
職場曠野
聖靈有話說：你們今日若聽他的話，就不可硬著心，像在曠野惹他發怒、試探他的時候一樣。 在那裡，你們的祖宗試我探我，並且觀看我的作為有四十年之久。所以，我厭煩那世代的人，說：他們心裡常常迷糊，竟不曉得我的作為！我就在怒中起誓說；他們斷不可進入我的安息。 （來 3:7-11）
近年，和年輕一代的在職信徒談工作與召命，很多時都會感到他們有一種無奈和缺乏盼望的情緒，這並不難理解──一方面香港的經濟和社會發展在過去數年都缺乏動力和方向，另一方面國內的人才和資源比香港高出不少。根據南華早報在2013年11月11日的報導，中文大學金融學理學碩士課程（MSc in Finance）中，99%的學生來自國內，而在全港的研究生中，國內學生佔了約66%，到了2015年，這情況更是愈演愈烈，香港本地的年輕一代在高等教育和訓練方面已漸漸落後於形勢。很明顯，在香港這個以市場競爭能力為主導的知識型職場中，香港下一代的職場前景實在令人困擾。
是的，香港的職場處境的確與上世紀80年代有所不同。在30多年前，香港經濟在內外多個有利因素的支持下，得以全面起飛，同時間，物價和住屋成本相對仍處於較低水平，令打工一族進入一個前所未見的黃金時代。因此，當一提到經濟和生活，我們時常會喜歡與以往的日子比較，最常聽到的是：「以前做嘢xx年，就可以揾到xx和xx，現在就連揾份似樣的工作都極艱難，而且今時今日人工唔高，物價又貴，升職加薪更難….」這些說話雖然真實地道出現今處境的困局，但我們卻知道說這些話根本於事無補。時代畢竟與以往完全不同了，我們亦不可能回到從前再唱獅子山下的老調。出路，到底在哪呢？
也許，我們可以嘗試回到信仰之中去思考這個問題。
以色列人在出埃及後第二個月十五日到了以琳和西乃中間、汛的曠野，由於吃得不好，就向摩西、亞倫發怨言，說：「巴不得我們早死在埃及地、耶和華的手下；那時我們坐在肉鍋旁邊，吃得飽足。你們將我們領出來，到這曠野，是要叫這全會眾都餓死啊！」（出16:1-3）。不久，他們又為到食水供應的問題向摩西發怨言，以至摩西呼求耶和華說：「他們幾乎要拿石頭打死我。」（出17:4）
以色列人離開埃及不久，在曠野生活的現實問題便陸續出現，甚至他們說「巴不得我們早死在埃及地！」而在投訴中，他們說在埃及時會「坐在肉鍋旁邊，吃得飽足，（也會喝得快樂）」。人在困難中，往往會懷緬過去，有時甚至會忽略了必須面對現實的重要性，結果只有坐困愁城。
然而，曠野真的只有被動、憤怒和無奈嗎？在曠野的日子中，上主向以色列人啓示了十誡、祭禮、律例和典章，為他們將來在天下萬國中見證耶和華信仰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和內容，而以色列人自己也在曠野之中第一身地經歷了上主的法則和帶領。曠野飄流，原來是上主子民認識上主的重要環節，也是領受召命的過程。
無可否認，香港的職場正經歷過去幾十年來未見的轉變，很多香港過往引以為傲的競爭優勢現在已被趕上，而香港的經營成本以及企劃能力卻未見吸引。在我認識的肢體中，不少以「曠野」去形容自己的工作處境。曠野的特點，是「揾食艱難、前途未卜」，有些職場信徒在此時，不免會時常和過去比較，甚至會對未來失去盼望和方向，若此際再向他們提出工作與召命，真有點兒「何不食肉糜」之感。
然而，上主卻是在曠野中向以色列人不斷說話，把自己的屬性向以色列人展現，授予他們各種律例和典章，更予他們進入迦南的召命。在進入迦南兩百多年後，大衛建立了以耶和華信仰為核心的王國，一千年後，耶穌基督以大衛子孫的身份進入人間，成就了救贖。這一切一切，由曠野開始，更是基於信心。《希伯來書》告訴我們，以色列人在曠野中不得進入上主的安息，是因為他們不相信上主在曠野中仍舊帶領他們，對以色列人來說，這不信令他們整整失去了一代的人和時間，代價是極為沉重。
回到香港的職場現實，也許我們認為已經是行到「水窮之處」，走到「乾旱疲乏無水之地」，但是既然知道我們的路只能繼續走下去，我們也許可以嘗試憑信「坐看雲起」，以信仰和敏銳的心，相信上主的帶領，忠於上主的召命。
黃讚雄（HKPES項目經理）
本文刊載於：HKPES《職報》三．2015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