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這篇文章旨在提出，由於對人性的錯誤理解以及對善的願景不足，資本主義造成了人類德性（virtue）的衰落。但是，我們要區別資本主義作為市場的一種意識型態，以及市場經濟作為一種制度配置商品及服務的生產和分配。以後者而言，市場經濟較其它任何方式，諸如凡物自給自足、由政府指令我們該生產甚麼，或以暴力搶奪我們需用的東西，都更具效率和果效，且更能促進德性。
資本主義的靈魂
不過，資本主義不止是市場經濟設置的一套描述，它更是一個建基於功利主義哲學、物質主義與個人主義的道德願景。在資本主義的主流經濟理論中，人被視為一個理性的個體，不斷作出選擇，從而把個人的效益或快樂極大化。資本主義的目的或道德願景，就是要為個人提供自由，讓他們可以在最多的選擇中作出決策。
主流經濟學者認為，個人的選擇愈是有效、市場愈具競爭性，就會產生更大的經濟效率和更快的經濟增長。由於愈增加生產就愈能使更多人得到更大的快樂，所以任何妨礙增加選擇的因素都要移除。故此，經濟學者通常都主張放寬勞動市場的管制（使企業更容易聘用及解僱員工），撤銷資本市場的監管（使資金更方便從一個地方轉移投資到另一處），並要實施商品和服務的自由貿易。
聖經：人類不是個人主義者
聖經雖然贊同個人自由，但沒有將自由偶像化。它教導人類是為群居關係而被造的，而不該是個人主義者。
資本主義透過撤銷阻礙市場擴張的規限，不斷擴大市場的領域。但是，利未記廿五章就把市場的領域加以明確的限制，以保障社群生活、維護土地、社會融和等生活目標。另外，禧年的律例以及對利息、永債和奴隸制等的禁令，都是要限制資金自由流動，並減低土地與勞務商品化的趨勢。在不需政府干預或福利「派糖」的情況下，這些限制幫助減低了社會對窮人的排擠。
以上限制，亦減低勞工市場流動性的需要。 西方社會的家庭分離、社區消失、人與地方割離、環境破壞等問題，正是由高度的勞工流動性引致。
資本主義導致德性衰落，因為它高舉個人自由過於其它道德目標。今天，我們無論選擇工作、擇地居住、商品或服務消費、儲蓄投資，都沒有想過這些行為將對鄰舍帶來甚麼影響。儘管不是蓄意這樣做，但我們這些行為的最終後果，往往加劇了社會的不公平，甚至損害社群生活。
市場的界限在哪裡？
功利主義、物質主義和個人主義，不但推動資本主義鼓吹勞工和資金要有更大的流動性，亦驅使市場延伸至教育、醫療、司法體系、婚姻、教會和政治體制等層面。我們面對不斷的壓力，要把學習、護理、公義、性愛與家庭生活、教會服侍和選擇投票當作消費交易。這種延伸，不單貶低並徹底破壞了上述活動的本質。
我們的社會要作出抉擇，決定市場應該涵蓋哪些領域，並該以怎樣的道德願景來作決定。資本主義認為市場應該伸延至生活的每個層面，而它唯一的道德願景，就是個人自由的極大化。我們愈隨這方向走，就愈見消費主義的泛濫、社會的不公平和環境的破壞，結果就愈需要一個大政府去解決這些問題。倘若我們希望要有一個較小規模、權力更下放的政府（我相信這是聖經所倡導的模式，因為它清楚知道權力所帶來的腐化），就要限制市場在社會的領域，並為個人自由以外的生活目標創造空間，以至人類德性（Virtues）得以真正發展。
（轉載自《時代論壇》1021期，2007年3月25日，略經刪減，全文可在www.vocatiocreation.com.hk下載）
作者：Paul Williams（胡仕揚譯）
作者簡介：
Paul Williams畢業於牛津大學及維真學院，現任溫哥華維真學院市場神學暨領導學副教授，亦為國際知名物業顧問戴德梁行的董事及經濟顧問。在出任維真學院教席之前，他長期從事經濟顧問及研究工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