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人在每年年底都會選出一個最能反映當年社會現象的代表漢字，去年他們選了「變」。不錯，世界不僅發生很多轉變，所發生的事大多數是超乎想像，甚至近乎瘋狂，不是嗎？有誰會料到美國第四大、具一百五十八年歷史的投資銀行雷曼兄弟會破產，繼而導致那些人人都以為穩如泰山的雷曼債券化為烏有？在二零零八年七月，當油價升至每桶一百四十七美元，很多人都預測價錢會很快升到二百元時，有誰會想到它會在短短五個月內跌至三十五元？又在二零零八年三月，當美元兌各主要貨幣已跌至近三十五年新低，專家和經濟學者都認為美元會持續下挫（原因是美國經濟疲軟、金融體系問題嚴重），不過有誰會預料美元會忽然反彈向上，可以在八個月內升值百份之十五呢？
根據那位被稱為risk engineer及scholar in epistemology of chance的塔雷伯（Nassim Taleb），這些似乎極不可能發生、不可思議又衝擊力強大的現象就是「黑天鵝」事件。他在兩年前出版了一本名為 “Black Swan: The Impact of the Highly Improbable”的書，書中所提出的現象和理論，就是環繞著這一類我們一直認為不會發生，但卻並非不可能出現的事。他在書中指出，事實上在過去人類的歷史中曾出現不少這類「黑天鵝」事件。因此，這本書在金融海嘯發生後大受注意，大家爭相閱讀。可能大家都很想知道，當下一次這類事件發生前，我們可以如何預測和防備。不過塔雷伯在一次接受台灣《商業周刊》訪問時表示，既然「黑天鵝」事件無法預測，我們就必須去適應這些事件的存在，而不是企圖去預測它們的發生。
這類事件所以無法預測，是因為我們受到自己的思維、觀察和經驗所限制或蒙蔽。我們的潛意識會根據過去的觀察和經驗去判斷未來的可能。例如在過去每一個月，我們一直都能準時收到薪水，因此很容易便會覺得下一個月，甚至將來每一個月，我們一樣會準時收到薪水（或者不會預料有可能收不到），結果我們會基於這個判斷而作出一些未來的計劃，例如借錢買物業、分期付款買東西或者作出一些財務承擔等。但當情況突然有變，以致飯碗不保，被公司辭退，又或者入息大幅減少時，不僅我們的計劃受阻，甚至可能會被迫變賣資產而蒙受重大損失，又或者支付家庭生活的需要也出現困難。
或許有人覺得這些是正常風險，若要把握機會便得冒險，況且根據過去的紀錄和經驗，這些是百年一見的災禍，出現的可能性極低，倘若有「黑天鵝」出現的話，只好嗟嘆自己沒運氣。另外，當每次「黑天鵝」事件出現後，我們會嘗試解釋為甚麼那些專家（包括自己）會預測不到，最後的結論會將這些事件列為「例外」（exceptional）事件，因為我們事前預測不到；又或者視為「個別事件」（isolated incident），因為我們無法控制它的發生與否。
這種反應和心態完全反映他們所持的世界觀，簡單來說就是：「世界是有秩序的，除間中會有偶發的例外事件，大多數時間人是可以預測和控制事情的發生的。」這種世界觀不是完全錯誤，因為上帝所創造和保守的世界是有秩序的，而上帝給人的文化使命以及智慧和力量，都會讓人可以有效地管理大地；不過，從信仰的角度，一個沒有上帝在其中的世界觀是不完全的。倘若有上帝在其中，我們便知道控制世界不是人類，而是那位掌管宇宙萬物的上帝，因此人是永遠無法控制和掌握自己的前景（雅四13-17）。另一方面，世界在上帝的主權下，肯定會發生「黑天鵝」事件，因為上帝的作為，人亦無法測度（賽四十13、28）。不過縱使我們不喜歡、不願見的情況出現了，我們深信慈悲的上帝在透過變化和挑戰，來讓我們學習一些功課的同時，亦會施予恩典幫助我們過渡難關。
袁海柏（HKPES執行董事）
本文刊載於：HKPES《職報》三．2009
